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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墨,蘇式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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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欲晚玩心大,從戲樓中出來不肯回去,跑到街邊鬧騰;祁容要先送晏玲兒回去,又在晏府逗留了一會兒這才出來,誰知道才跨出門檻就看到蘇欲晚在路邊買糖人兒,奇道:“九小姐還喜歡這些小玩意兒?”

蘇欲晚塞了一個在嘴巴裏面,隨手遞給他一個,含糊不清的道:“喏,這個最像你了。”祁容接過來看了看,只見這糖人捏的是個小狗,神采奕奕倒也可愛,偏偏蘇欲晚說像他,他心裏又氣又好笑,但這些天漸漸習慣了蘇欲晚的脾氣,也就不以為意,把糖人轉手給了葉檀,道:“賞給你了,我不喜歡吃這些甜的。”

葉檀只好接在手中。

蘇欲晚慢吞吞的把嘴巴裏的糖含化了,才擡頭道:“二公子前些日子才和雪海小姐在一起玩得甚歡,怎麽這幾天又哄起鈴兒小姐來了?”

祁容訕訕道:“九小姐哪裏話,我正是去探望雪海小姐,碰著鈴兒小姐出來散心,才和她一起走的。”

“鈴兒小姐可是要入相國府的。”

“那是以後的事情了……哎其實也說不準,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鈴兒小姐心思如何,改明兒去問問看,若她真對三兒有心思,我還得好好勸勸她,畢竟三兒心有所屬,感情的事情向來強求不得。”

蘇欲晚點點頭,轉身往馬車那邊走,打算回去了。祁容本想隨著他們一起回去,卻又不敢往蘇欲晚旁邊坐,只得暫時辭別他們,自己一個人打道回府,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麽,回頭道:“九小姐在府中稍等片刻,我還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九小姐。”

蘇欲晚擺了擺手:“相爺事兒多,你事兒也多。”

祁容答不上話,只得笑著拱了拱手。

總之蘇欲晚答應了下來,回了相國府便讓葉檀沏茶,自己坐在石桌邊剝橘子,一邊等著祁容過來找她。蘇欲晚手指幹凈纖細,剝橘子的時候莫名讓人想起“纖手破新橙”一句詩來,美不勝收。

蘇欲晚不知道春天也是有橘子的,回頭問葉檀:“你們這裏不僅花樹開得怪,連果實都是四季結著的?”

葉檀微笑道:“這是冬天的橘子,只是凍在冰窖中一直未取,那裏溫度極寒,取出來的時候還如才摘下來一般模樣……春天哪兒有橘子。”

蘇欲晚將一個小橘托在手心裏面看了又看,想到這是凍了好幾個月的橘子,縱然外觀看起來沒有什麽兩樣,裏面也肯定是沒有了絲毫的新鮮氣,頓時沒有了吃的欲望,將裝著瓜果的盤子往旁邊推了推,端了溫水來喝,喝了半天又覺得沒有水果吃起來舒服,又把盤子移到自己面前,精挑細選。

葉檀看她挑來挑去也沒有挑出個什麽來,索性把果盤撤走,一面道:“我去給九爺切些蘋果吧。”

“我不吃蘋果。”

“枇杷呢?”

蘇欲晚點點頭:“趕緊去。”

葉檀轉身往外走,正好碰到祁容進來,沖他微微頷首,也不打招呼,徑直出門了。祁容也習慣了他冷清的神色,不理會他,走到蘇欲晚面前做了個揖:“九小姐久等了。”

“什麽事?”

“我今天是為了三兒的事情而來,早些九小姐也看到了,我和鈴兒小姐去戲樓子裏面看戲,浣姑娘見著鈴兒小姐可生氣了,三兒為了哄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思來想去都是我的不對,鈴兒小姐說想去戲樓看看的時候我該攔著她的,帶她去別處散心,也不會惹這些麻煩。”

蘇欲晚聽他這話像是要自己去當和事老的意思,擺了擺手道:“你們的事情我不管。”

祁容笑了笑:“我可不敢麻煩九小姐跑腿,只是讓九小姐幫我寫副字,我好帶去賠罪。”

“寫字?”蘇欲晚奇道:“我又不是什麽名帖大家,帶上我的寫的字能賠得了什麽罪?”

“九小姐不知道?”祁容問。

蘇欲晚最煩的就是這樣說話吞吞吐吐,倒說不說還問她是不是不知道的人,索性不搭理他了。祁容看她有些不高興,趕緊賠笑道:“九小姐聽我說,前些日子我爹要找三兒商量事情,讓下人去找沒有找到,下人便來問我知道不知道三兒去哪兒了,我想三兒不在府裏的話那八成是去了滿月月令樓,我怎麽敢跟爹說這個……”

“說重點。”蘇欲晚不耐煩。

祁容點點頭:“……後來我去戲樓找三兒的時候順耳聽到浣姑娘在和樓子裏面另外一個人說話,但我不記得那個人到底是什麽模樣了,說的好像是九小姐你去觀星樓的事,說你在那裏寫的一手好字,頗有些驚艷之意。”

他說著擔心自己話太多惹得蘇欲晚惱了,擡頭看了看她的神色,只見她聽得認真,又接著道:“我當時還奇怪著為什麽九小姐要去觀星樓呢,後來想想九小姐的行蹤哪是我們捉摸得透的,就沒有細想;今天絞盡腦汁想怎麽替三兒給浣姑娘賠罪呢,忽然記起來這個事情,私下揣測浣姑娘應該會喜歡九小姐的字,才會說起的時候帶著如此訝異的語氣……所以厚著臉皮來向九小姐討字了。”

蘇欲晚不知端著碗水不知道在想什麽,看著水面半晌沒有動靜,祁容見她不言語,自己也不敢說話,在旁邊等著。

許久蘇欲晚才擡起眸子來,淡淡一笑:“我的字好看是好看,但是我今早才諷了浣姑娘,你確定你送我的字過去她會高興?”

祁容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由得有些尷尬。

“不如我給你出個其他的主意,你趕緊把寫字這個事情忘了,也別給三公子說,不然他得怪你多事了。”蘇欲晚道。

祁容趕忙點頭:“請九小姐賜教。”

“女孩子喜歡的東西大同小異,如浣姑娘那般,胭脂俗粉她看慣了,定然不會滿意,所以你送什麽東西都沒辦法博她歡心。”

“是。”

“浣姑娘身份特殊,最需要的便是尊重和你對她的重視,今天浣姑娘氣惱,無非是吃醋鈴兒小姐,女孩子家這些小心思,哄哄就好,你給三公子安排個游山玩水的好地方,讓三公子帶著浣姑娘去玩耍一陣,再說說好話,浣姑娘自然就沒有脾氣了。”

她娓娓道來,祁容聽得目瞪口呆:“這,這般簡單?”

蘇欲晚看她一眼:“你沒和女孩子相處過吧?素日裏面都是誰家小姐和千金主動貼上來,你根本不用花心思的對吧?”

她說話素來一陣見血,說的祁容紅了耳根,趕緊作揖道:“承九小姐教訓,我現在明白了。”說著害怕蘇欲晚再嗆他幾句,匆匆忙忙告辭,走到門口正遇到葉檀捧著一籃子枇杷回來,招呼了一聲就出了庭院。

葉檀將果籃放在桌上,微微彎下腰給蘇欲晚剝枇杷,蘇欲晚見他手指清瘦有力,剝起枇杷來甚是利落,不由得笑了:“怎地你剝個皮都像提刀臨敵一般?”

葉檀笑一笑,沒說話。

“你方才聽見了?”蘇欲晚問。

葉檀手中一頓,好一會兒才開口:“浣姑娘調查過你。”

他說得極準,那日蘇欲晚帶葉檀去觀星樓的時候是深夜,並且是她一時興起之舉,並沒有人提前知曉,況且若是有人跟隨她肯定是知道的,那浣彩萱又是如何知道她去了觀星樓,還在觀星樓門口刻了字?想來想去也是浣彩萱對自己上了心,暗中調查,知道了那天晚上自己去了觀星樓,又特地去觀星樓探查一番,這才知道了這個事情。

難怪今天在戲樓中的時候她那般針對自己,連晏鈴兒都放在了後面。

蘇欲晚嘆了口氣:“相爺叫我調查她,我還沒著手準備呢,她反倒調查起我來了……她這般不知收斂也好,省了我許多麻煩。我還不知道樓子裏面另外一個和她關系親近的人是誰,改日再去看看罷。”

她說著順手抽出葉檀背上的那把青刃刀,就勢劈下,桌面上的那只枇杷被劈成兩半,一半滾到了一邊,被葉檀輕輕一按停了下來,只見石頭的桌面上也被劈出了一道細細的白痕。蘇欲晚收回手,將刀橫在面前,輕撫刀身:“的確是把好刀,若再鋒利些就好了。”

“九爺覺得還不夠鋒利嗎?”

“不夠,出鞘見血,這才叫做鋒利。”

“鋒芒太甚,傷了他人,亦會傷了自己。”

蘇欲晚手指停留在刀刃上,擡起眸子來看葉檀,淡淡道:“所以我說你不夠鋒利。這個世界上你想活下去,並且活的很好,就要夠狠,你不拿刀砍了別人的脖子,總有一天那刀刃會落在自己的脖子上面…….磨一磨罷,如今你是我蘇家的人,不要讓我失望。”

葉檀看著她停留的指尖,沈默許久,低低一笑:“一把普通的刀而已,九爺才是寶劍,日月面前,我又哪敢爭輝。”

蘇欲晚也笑了:“你可別急著捧我,以後要你做的事情還多著呢。”

葉檀微微頷首:“九爺還吃枇杷嗎?我給你剝一些枇杷,然後把那小叫花帶來,我想九爺現在應該很想見他。”

“嗯。”蘇欲晚漫不經心的答了一聲。

她的確很想見他,那個在滿月月令樓裏面出現的小叫花,起初蘇欲晚就想到少爺口中那句‘小應已經去了’,而後又聽祁容說“浣姑娘喜歡九小姐的字跡”這件事情,她心裏就全然明白過來……這個人接近她的意圖也太明顯了些,果然還是要殺之以絕後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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